2016年10月2日 星期日

寂寞

亞當摸了摸下巴,感覺到生長在他下巴的毛髮變得又硬又粗。他放開手,感覺著那些毛髮生長在他的下巴。這些毛髮在他每天的睡眠過後,都會讓他感覺到變長了一點。而當它們長到一定的長度時,就會讓亞當持續有一種輕微的,令他煩躁的感覺,讓亞當想要剪除它們。亞當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覺,達特和辛雅也沒辦法告訴他。

亞當走進清潔間,拿起除毛刀。這是辛雅特別為亞當做的,讓他剪除下巴的毛髮。亞當不想批評辛雅,但他實在覺得這把除毛刀很不好用。除了沒辦法完全去除毛髮之外,還常常會弄傷自己。亞當拿起除毛刀貼上自己的臉,小心翼翼的不讓手顫抖。亞當曾希望辛雅可以改良除毛刀的設計,但辛雅表示她也沒有辦法。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自己的視覺器官對望。他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他的視覺器官是藍色的,這對他而言很有趣,因為他在這個地方完全看不到這個顏色,除了在電腦上。教導他的電腦讓他認知到這是藍色,但除此之外,他只能在自己的臉上看到。

當剪除完毛髮之後(仍有幾根稀疏的毛髮留在他臉上),亞當拿起身體清潔劑倒在自己的身上,然後打開了水。水跟清潔劑都散發出一股特別的味道,亞當並不喜歡。而當它們混雜在一起就更加的令他難受。但亞當仍然持續著清潔自己身體的流程。自從他有自我清潔的能力之後,他每一天都按照達特和辛雅的指示這麼做。他並沒有想過其他種選擇。

10個時間單位後,亞當走出清潔間,往研究艙走去。清潔機器人跟在他後面,吸走從他身上滴落的液體。周圍的環境如同過往一般光滑而明亮。自從他有意識以來,就一直居住在這裡。就算閉起他的視覺器官,他也能正確無誤的走到研究艙。

亞當來到研究艙。偌大的研究艙中只有幾項物體,電腦和攝影鏡頭位於房間的正中央,而巨大的身體測試機器則在房間的一角。他走向電腦,按下某個按鍵。

過了一會,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從上方傳來,似乎無所不在。亞當看不到聲音的來源,那聲音說:「你好,亞當。」

亞當回答道:「你好,達特。」

達特說:「我可以看見你剪除了你下半部臉上的毛髮,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亞當回答道:「因為那些毛髮會讓我有不舒適的感覺,但我沒辦法形容那種感覺。」

達特的聲音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然後說:「我希望你可以盡你所能的描述那種感覺,請試著用類比的方式。」

亞當毫無怨言的遵行達特的指令。自從他能夠回答問題以來,每一天他都在回答達特對他的問題。他盡力去描述那種感覺:一種持續不斷的,輕微的不快感。如果他輕輕碰觸自己,有的時候會有類似的感覺,但持續時間很短。

達特在亞當回答的這段時間內一直沉默不語,亞當猜想他應該是在將亞當的話語紀錄起來,並詳加研究,但他無從證實。

亞當敘述完畢之後,達特說道:「很感謝你,亞當。剛才的描述對我來說很有趣,現在請進行例行測試。」

亞當依言照做了,他走進身體測試機中,讓機器中內建的手臂對他進行測試。達特曾向他解釋過,身體測試機會檢驗他身體的各項數值,例如肌肉強度、血液中所含有的物質變化等等。測驗的項目繁多且複雜,因為亞當並沒有從電腦那裏學習到夠多的醫學知識,他是沒辦法了解的。但亞當其實也不是真的在乎。

一根針頭刺進亞當的手臂,但他並沒有很大的反應。他一邊忍受著檢驗,一邊對達特說:「辛雅今天有來嗎?」

達特的聲音說:「辛雅今天並沒有來工作,或許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亞當沉默了一會。然後他說道:「達特,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達特道:「請說。」

亞當說:「你和辛雅,都是和我一樣,具有形體的對吧?」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亞當感到自己的呼吸加速,肌肉緊繃。而在他身體中央左側不停跳動的那個器官也跳動得更快,就和他在運動時一樣。但他現在並不是在運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身體會有這樣的反應。(又是一個可以讓達特研究的有趣問題。)

達特沉默了一會,然後說:「是的,為什麼這樣問?」

亞當說:「所以說,你們也是和我一樣,擁有一個身體,並且也和我一樣能夠走動、思考、進食嗎?」

達特的聲音說:「沒有錯。」亞當能夠聽到在那聲音的底下,有一股隱約而奇特的機械音,或許那是達特在記錄時發出的聲音。

亞當說道:「當我看見鏡子中的自己時,我意識到我和電腦、檢驗機或者是掃地機器人是不同的。我能夠思考,並且能夠走來走去。掃地機器人雖然也能夠走來走去,但它們是按照著特定的規則行動。我想問的是,你們…你和辛雅,是否是和我相同的存在?」

達特無所不在的聲音說:「是的,我們和你一樣。我們也有走動、思考、進食的能力。」

亞當問說:「那麼有其他像我們這樣的存在嗎?」

那聲音頓了一下,然後說:「是的,有數十億個。」數十億,這是個亞當無法理解的數字,他知道那是比十的九次方還要更多一點的數字,但他完全無法想像。

亞當說:「那麼,為什麼我不能和他們接觸?還有,為什麼我不能和你跟辛雅接觸?不是僅透過聽覺器官和發聲器官,而是,在很短的距離內,讓我們能夠直接用視覺器官觀察彼此,甚至觸碰彼此,就好像我和掃地機器人那樣…」亞當的語氣越來越著急,他試著想要表達,但卻感到自己的詞彙難已形容他想表達的觀念。

達特說:「亞當,請冷靜一點。身體檢驗機檢測到你的身體目前正處在不健康的緊繃狀態。」

亞當呼了一口氣,試著讓自己放鬆,然後說:「幾天前,我在睡覺時,又看到了相同的幻覺。儘管我的視覺器官是閉著的,但我卻看到了很多和我一樣的存在…或者說相似的存在。他們有很多,每個都和我有點不同,但卻又如此相同。而且我可以感覺到他們是友善的,就像你和辛雅那樣,甚至可以觸碰到他們…但當我醒來後,就知道這一切不過是我偶爾會在睡眠時出現的幻覺。」

達特的聲音停頓了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然後再度響起:「非常有趣,亞當。我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件事情。能否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你會想要接觸其他存在?」

亞當思考了一下,他說:「我不知道,我很難形容這種感覺。但我很想要和其他像我一樣的存在接觸,這種慾望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強。而我要是想到我無法接觸其他個體,我就會有一種強烈的不舒適感,這種感覺讓我做事的效率降低…就好像…就好像有某種物體壓在我的這裡。」他舉起手撫摸著自己上半身的左側,那就是那個會不停跳動的器官的所在位置。

達特說道:「我很遺憾你有那種感覺,亞當。我希望能夠消除你的不適感,但你並不能和其他個體接觸。」

亞當說:「為什麼?」

「因為你是特別的,亞當,你是獨一無二的。這就是為什麼你不能和其他存在接觸。現在,我希望你能夠對我詳加描述你經歷的幻境和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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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感覺到一股想要睡覺的慾望。很有趣的是,每一天,當時間越接近達特和辛雅所謂的「就寢時間」時,他的這種感覺就會越濃。然後燈光會暗下,他就會進入睡眠艙睡眠。簡直就像是他的身體知道什麼時候該睡覺一樣,亞當一直覺得這點很有趣。

現在已臨近就寢時間,而亞當在一系列例行的研究、閱讀、運動等活動之後,已經相當疲累。而達特不願意滿足他的要求,更是讓他感到沮喪。達特和辛雅總是會盡可能滿足他所要求的任何事物,但偶爾也有例外。更何況亞當還是無法去除他心中的那股衝動。他爬進睡眠艙,燈光暗下。

當他睡著後,他彷彿又看到了同樣的幻境,有許多其他像他這樣的存在向他走進,觸碰他,並且和他說話,他聽到許許多多不同的聲音,而那些聲音對他來說是如此真實…

亞當突然驚醒,發現他聽到的聲音並不是幻覺。在一片黑暗的睡眠艙中,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重複:「亞當,醒來!」

亞當抬起頭,他在黑暗中東張西望,說道:「辛雅,是你嗎?」

「是我沒錯,我幫你把燈光調亮。」

燈光亮起來了,亞當能夠清楚的看見睡眠艙的全貌,仍和以往一般無異。「我從來不知道睡眠艙這裡有聲音發送和接收的裝置。」

「不但有發送和接收的裝置,連隱藏的攝影鏡頭都有。你所有的房間都裝設了。你所有的舉動都被我們兩個監控。」

亞當訝異的說:「什麼…?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麼不讓我知道這點?」

「沒時間解釋了,亞當。我要帶你離開這裡。」

不論辛雅說什麼,都不會像這句話使亞當如此震驚。亞當說:「什麼,我要離開這裡?但達特說…」

「別管達特說的了。快一點,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現在到取物櫃,我留了個東西給你。」

訝異萬分的亞當起身走到取物櫃。食物,和亞當要求的物品都能夠從這裡取得。他驚訝地發現裡面有個模樣奇怪的裝置。

「那叫做頭盔,把它戴上。我教你怎麼戴。」

亞當依照辛雅的指示把自己的頭部塞進頭盔。「這個東西穿戴起來相當符合我的身體構造。」

辛雅的聲音說:「那當然了,因為是我特別為你而設計的。」

亞當說:「但為什麼…」辛雅打斷他。「出去之後再解釋,現在走到研究艙。」

亞當走到研究艙,這裡如同往常一般。

辛雅的聲音說:「門即將打開。」

研究艙右側的牆壁敞開了。兩片長方形的牆壁自中裂開,並且滑到兩邊。亞當從未想過那邊居然有個開口。而在那開口中,有個形體。

「亞當,我是辛雅,初次見面。」

亞當看著辛雅,他感到一股今早才經歷過的緊繃感,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中央的那個器官跳動的更快。

辛雅看起來完全不像他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在他的幻境中,其他存在雖然不完全和他相同,但卻很類似,例如說有兩個視覺器官在頭部的上方,還有靈活的四個肢體。其中兩個肢體用來移動,兩個肢體用來拿取物品。

但辛雅完全不像那樣。辛雅是綠色的,而且她有遠多於亞當的肢體數量。那些肢體支撐著她的行動,而且能夠自由的扭曲,看起來和亞當的身體運作的完全不一樣。

亞當感到一陣暈眩,今天他接受的新事物太多了,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他頹然坐倒,但此時辛雅的綠色肢體握住了他的手。「起來,亞當。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時間緊迫。」

於是亞當跟著辛雅走出了研究艙。外面是個巨大的房間,看起來和他一生居住的地方完全不同。在房間的邊緣,擺滿了他認不出的儀器、物品。

而當亞當和辛雅通過一扇門,進入到另外一個亞當無法理解的房間時,一個聲音叫住了他們。「亞當、辛雅。」

辛雅頓住了,她轉過身,面向(那真的是她的正面嗎?)立於角落中的另一個存在。她說:「達特。被你發現了。」

角落站著的是另外一個和辛雅相似的個體。達特的肢體握住了一個奇怪的儀器,長條狀的。他說:「辛雅,我很遺憾。」然後他舉起那個儀器對著辛雅,一陣強烈的閃光過去,亞當的視覺器官被這陣閃光刺激的無法睜開,短時間失去了功能。而當他終於恢復了視覺(他感到許多不明的液體從他的視覺器官中流出),他看到辛雅消失了。而原本辛雅所在的位置,被一陣輻射狀,雜亂的焦黑所取代。

達特放下那具儀器,然後說:「辛雅死了,也就是說,不存在了。」

亞當仍未從剛剛的刺激中恢復過來,聽到這句話,他猛然看向達特。達特也面對著他,現在他可以看到達特有個類似他的頭部,而在那之上也有一對相當類似他的視覺器官。亞當看著他們。

他緩緩地說:「不存在了?」

達特說:「是的,不存在了。辛雅這個個體已經被我抹除,從此之後再也不會有辛雅。你所知道的辛雅已經不存在在這世上。」

亞當難以接受這個觀念,他說:「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達特說:「因為她違反了規定,亞當。現在跟我來,我將告訴你事情的原委。」他朝著研究艙的方向移動。(他和辛雅移動的方法是許多肢體快速的在地上蠕動)

亞當跟在他後面,他說:「什麼叫做原委?」

「阿,我忘了我沒教過你這個字了。原委就是…事情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你會從以前就居住在實驗室中,為什麼我們禁止你和其他賀門.本接觸,以及為什麼你和我們是屬於不同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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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跟著達特來到研究艙前方,那個有許多奇怪儀器的房間。達特說:「現在請在那個裝置上坐下。」

亞當依言照做了,但他不太習慣。這個裝置顯然不是設計來給他坐的。

達特也坐在一個類似的裝置上面(他坐起來倒是相當適合)。然後說:「我想你可以看的出來,我們是屬於不同的物種。不同的物種看起來的樣子不同、繁衍的方式不同、甚至連溝通的方式都會不同。你和我們,很幸運的,我們的發聲器官大致雷同,所以我們能用聲音溝通。但你不能呼吸我們的氣體,這也就是為什麼辛雅要給你戴那個頭盔的緣故。」

「我們這種物種自稱為賀門.本。但我不知道你的物種叫做什麼,實際上應該已經沒有任何個體知道這個資訊了,不論是我、其他的賀門.本,還是這個宇宙中的所有個體…你應該學過,是有個宇宙存在的對吧?」

「宇宙是非常巨大的,裡面包含了成千上萬、數也數不清的物種…是的,除了你和我們之外,還有其他物種存在。以後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認識他們,但不是現在。」

亞當插嘴道:「那麼還有別的我這樣的物種存在嗎?」

達特的兩個視覺器官直勾勾的盯著他,他說:「不,我相信沒有了。你是唯一一個。」

亞當立刻感覺到一股不舒適的感覺。他仍然沒有合適的詞彙去形容,但那感覺就好像他的身體內部被掏空了一樣。

達特繼續說下去:「大約一百個長時間單位前,賀門.本的科學家在探索星球時,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有些星球的表面似乎有微生物生存的痕跡,但那些星球的惡劣環境幾乎不可能演化出任何種微生物,就算我們已知的微生物也很難在其上存活。你能夠想像在接近絕對零度的星球上,有微生物存在嗎?」

「賀門.本的科學家採樣研究,最後有了驚奇的發現。那些星球上的確是存在的微生物的,只不過是人造微生物,擁有自我複製以及攝取能量的能力。它們的構造相對於真正的生物而言極度簡單,但是卻被設計成可以在極度嚴酷的環境下存活。並且利用孢子噴射的方式,在星球和星球間旅行。」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紐馮.曼生態體系?那是由許久以前的賀門.本科學家紐馮.曼提出的概念。一種能夠自我複製的微型機器,能夠在宇宙中散佈。當時因為賀門.本還沒有星際旅行的能力,所以紐馮.曼認為可以用這種方式殖民星際。但這種人造微生物,能做的事情相當少。它們並不能幫助我們在宇宙中旅行,或是打敗我們可能遭遇的敵人。所以並沒有賀門.本實行它。而現在我們已經擁有了超光速旅行的技術,更是不需要紐馮.曼生態體系了。」

「這些以紐馮.曼生態體系的方式繁衍的人造微生物,在遙遠的過去中由某個文明釋放出來,它們的繁殖需要極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或許是數千萬、或許是數億個長時間單位中,一直在宇宙中各個星球間遊蕩、繁衍…它們不會做其他任何事,只會不停的複製自己。而現在,我們對於究竟是誰、在何處製造出了這些人造微生物,已經完全沒有任何線索。」

「賀門.本的科學家研究這些人造微生物,發現它們除了繁殖的機能之外,上面還記錄了一些訊息。因為構造限制的關係,這些資訊量相當的少。而當時的我們完全沒有任何線索那會是什麼。如果那些訊息是那個未知文明的語言的話,我們恐怕永遠無法了解其意思…」

「但經過三十多個長時間單位的研究後,終於有一位賀門.本偶然間發現,這段資訊似乎和我們的遺傳資訊相當相似。那位賀門.本就是我。我是一名遺傳學家。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發現這段資訊其實是遺傳資訊,全憑運氣。」

「既然得知那是段遺傳資訊,就代表說我們能夠培養出一個屬於這段遺傳資訊的個體。於是我、辛雅和幾名科學家不停的研究,試著想把這個不知名文明最後留下的資訊再現…」

亞當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他說:「那…那就是我?」

達特說:「沒錯。令我們訝異的是,你和我們同樣屬於碳基生物,而且基因有一點點的類似…所以我們才有能力將你複製出來。要是是某種超出我們想像的生物,恐怕就做不到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段歷史都已埋葬在廣大的宇宙…你的物種和我們賀門.本應該是有關聯的。但正如我所說的,這一切都已不可考…」

「要讓你存活是個極度困難的任務。在你幼年時期,我們有好幾次差點失去你,因為我們對你這個物種的生存所需一無所知…你吃什麼、喝什麼、生理構造如何,對當時的我們來講全是空白。我們現在也還是未全面了解,我懷疑你用的水並不適合你。」

亞當點點頭道:「有一股怪味。」(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做的這個動作的意義)

「那就是了。辛雅除了遺傳學之外,也有工程學的學位。所以由她負責設計你的生活用品。所有關於你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慢慢摸索建立的…我們將你命名為亞當,那是古賀門.本語中『第一位』的意思。而達特則代表則是『博學多聞的人』」。

亞當低下頭,然後他說:「我…我的種族除了我的遺傳資訊之外,有沒有留下任何的訊息?」

達特說:「沒有了。人造微生物能儲存的訊息極度有限,我們並沒有發現除了你之外的任何資訊。」

亞當凝視著達特的視覺器官。他自有意識以來,就不斷重複聽著達特的聲音,對其已經相當熟悉。而亞當從達特的聲音中聽到了一點異常。

亞當說:「你在說謊,對不對?如果我的種族想要藉由這個人造微生物的管道再現,他們應該會放入更多其他個體的遺傳資訊,好讓我們繁衍,對不對?」他站了起來,用提高了的音量說:「還有,就算是這樣,為什麼你要把我和其他賀門.本人隔離?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我和你們是不同的物種?」

達特這次真的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他說:「是的。還有另外一個個體的遺傳資訊。經由觀察你的生殖器官,我判斷你應該和我們一樣,是經由兩性交配來繁殖後代。所以,另外那位應該是個雌性。」

「至於為什麼要將你隔離…那是為了賀門.本的未來著想。」

亞當愣住了,他說:「什麼?」

達特說:「你的身體素質,舉凡肌肉力量、能量轉換效率、免疫系統等都遠遠超過我們。現在如果不是我持有武器,你是可以輕而易舉制服我的。但真正的威脅來自於智力,才不過二十幾個長時間單位的時間,你就能學習到大部分賀門.本數百長時間單位都沒辦法學習到的知識。你更是表現出驚人的創造力和聯想力。你的物種,當時應該是在科技尚未成熟時就遇到了導致滅絕的危機,否則現在肯定是個比賀門.本更強盛的文明…」

「賀門.本一致討論的結果,是讓你一輩子待在實驗室裏面,不讓你知道有外界的存在,也不讓你知道你和我們之間的不同。不讓你有任何的機會重建你們的文明,因為要是那樣的事情發生了,賀門.本將會岌岌可危。站在相同的科技高度上,你的物種將能夠輕易征服我們。」

「原本的計畫是這樣的。但辛雅卻有不一樣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是基於人道、想將你當成武器、又或是有其他的目的,而要將你帶出去。幸好我及時察覺到了她的意圖。現在辛雅已死,她的想法也就不可考了。」

「我沒教過你這個觀念,對吧?死就是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再也不能夠思考及行動,就像你的文明那樣…」

達特說完這句話,望著亞當。亞當仍處在極大的震驚中,動彈不得。

達特緩緩地說:「亞當,你是你的物種目前在宇宙中唯一的存在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的活著。」

「現在,我希望回到你的居住艙內。對你有毒的氣體在門關上之後會慢慢過濾掉。你今天告訴我你想和其他存在接觸,那也做得到。你可以和其他賀門.本溝通,只是必須是透過視訊螢幕的方式,而不是像現在你和我這樣的方式。這叫做親自接觸。」

亞當靜靜的坐著,他說:「那沒有用的。」然後他站起身,轉頭往研究艙的方向走去。

達特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為什麼沒有用?」

亞當說道:「今天,我告訴過你的那種感覺,就是很想跟其他個體接觸的感覺,你們賀門.本會有嗎?」

達特說:「沒有。我們就算獨處幾十個長時間單位也沒問題,我和辛雅也只是工作上的關係而已。」

亞當說道:「那麼你們不會懂的。」然後他走向研究艙。

在他臉上,一滴屬於人類的淚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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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當就是Adam,聖經中記載的第一個人類
達特就是Doctor
賀門.本音似Humanbeings
而紐馮.曼就是賀門.本版本的馮紐曼
馮紐曼生態體系的概念,是從「時間迴旋」這本超棒的科幻小說中讀到的。

2016年10月1日 星期六

兄弟

這就是根據前面「無題」改寫成的較長的(但仍是短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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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著雨的味道。在叢林中,陽光透過高聳的樹葉透下。透過陽光,你可以看見空氣中的灰塵反射。搖曳的樹葉使得陽光交錯移動著。
兩個人影潛伏在樹幹之後,蹲低著身形,正在觀查著前方的某個物體。粗布鞋踩在濕軟的地面上,濕軟由泥土和樹葉組成的地面。但他們兩個靜靜蹲伏著,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他們在注視著是一隻小動物,一隻藍色的青蛙。青蛙的背上似乎結著某種結晶,隨著牠的輕輕跳動,藍色的結晶反射著陽光,形成無數種交織的光線組合,十分美麗。

較高的身影說話了:「那是藍寶石蛙。」
較低的身影輕輕回答:「嗯。」
第一個人繼續他的說話。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而他雖然看起來還年輕,臉上卻佈滿了鬍渣。他說:「弟,你看。他背上的結晶是藍寶石。真的藍寶石,如果你分析它的話,跟地底挖出來的藍寶石是一樣的東西。」
弟弟輕聲說:「可是藍寶石不值錢啊。」
哥哥回道:「是沒錯。但是藍寶石非常堅硬,可以幫助這種青蛙防禦來自外在的攻擊。我相信這是某種魔法,是某種遠古的祝福。」
空地上的藍寶石蛙現在不動了,只是呆呆的望著前方,似乎沒有要覓食或求偶的打算,也沒有注意到樹幹後的兩人。
弟弟說:「他好漂亮。」
哥哥輕輕笑說:「的確很漂亮。但是這種蛙除了藍寶石除了漂亮之外,其實還挺無聊的。讓我來讓這傢伙變得有趣一點…」
哥哥伸出手,輕輕對著藍寶石蛙彈了個響指,同時喃喃唸誦著什麼。在一旁的弟弟雖然什麼都沒看見,但可以感覺到空氣中似乎出現了某種波動,某種能量的傳遞。
地上的藍寶石蛙好像突然驚醒了一般,他四處張望,發現了他要找的東西:一株灌木上的另外一隻藍寶石蛙。
哥哥指向第二隻蛙說:「你看,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那隻是母的。這點可以從她背上的結晶的多邊形面數來判別。」
原先那隻公蛙觀察了一下樹上的母蛙,接著,他跳開了。跳往一株藍色的植物:一株美麗的藍色花朵。公蛙縱身一躍,咬下了一株藍花。接著他跳向那隻母蛙。
公蛙將藍色的花放在母蛙的前面。

弟弟輕聲說:「哥哥,你剛剛做了什麼?」
哥哥笑說:「我施了一點小法術,我讓那隻公蛙戀愛了。」
弟弟瞪大眼睛說:「戀愛?」
哥哥點了點頭。
母蛙觀察了一會公蛙獻給他的藍花。接著她似乎認可了這份禮物。兩隻青蛙開始繞著圓圈快樂的跳著。對著對方鳴叫。
哥哥說:「我讓那隻公蛙追求母蛙,而母蛙也接受了他的追求。你看,很有趣吧?」
弟弟微笑的看著那兩隻美麗的生物,接著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哥哥,可是我記得你之前…打獵的時候,施展法術都沒有這麼輕鬆,好像需要花比較多力氣和能量…」
哥哥沉默了一會,說:「那是因為兩個原因。這種青蛙是沒有什麼力量的普通生物,所以我要影響他一點都不困難。除此之外,我施展的法術沒有任何惡意,甚至是有幫助的。所以我不需要什麼力氣就能夠施法。」

「而我在打獵的時候,我需要殺害別的生命來滿足我們的生命…那就是為什麼,紅色魔法是最損耗生命的魔法之一。」
哥哥看向弟弟,說道「但是,我想要你知道一點。雖然我們奪取別的生命來使我們的得以延續下去,但是我們是不得以而為之。我希望你能記住,如果你能夠保持和其他生命之間的平衡和和諧…那,自然也會原諒我們的行為。」
「只要你能夠保持虔敬的心情,而非濫用力量。那力量就是有益的,就能夠對這個世界做出貢獻。」
弟弟點了點頭。雖然哥哥不確定他到底聽懂了沒有。哥哥站起來說:「好啦,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好看的了。我之前曾經有一次看見極為稀少的彩虹倉鼠,牠們的嘴巴能夠塞下體形二十倍的食物,我相當確定這牠們的彩虹頰囊中一定有魔法存在…」
弟弟一邊走一邊點頭,似乎在思考彩虹倉鼠和牠們的魔法頰囊的事情。突然之間,他指向地上說:「哥,你看!」
地上有一株顯眼的植物,雖然這周遭的植物大部分都是偏綠色和藍色,這株奇異的草卻是鮮豔的黃色。
哥哥走近,說道:「喲,你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了呢。」弟弟問說:「這黃草是什麼東西啊?」
哥哥說:「這個黃草相當有用,我都叫它『警告標誌』。因為它吸收土地中的毒素作為營養…意思就是說,當你看到『警告標誌』的時候,附近的動植物絕對不能吃,因為牠們很有可能含有劇毒。」
「『警告標誌』本身沒有毒,它吸收了毒素之後,能夠把他們轉換成營養。但是警告標誌的出現仍然是危險的徵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好了。」

弟弟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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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離開了叢林,繼續著他們的旅程。一路上,哥哥利用周遭的環境教予弟弟生存的知識,同時利用魔法來收集食物和保障他們的生命安全。

他們到了沙漠。沙漠跟叢林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色調,無盡又無盡的鮮黃色。連極少數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生物也是黃色的。
兄弟在沙漠中漫步著。這片沙漠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極端危險的環境,但對於會魔法的哥哥來說,並不會構成威脅。他們就這樣在沙漠中前進了幾個禮拜。
終於,某天的早晨,哥哥說道:「快到了。」
弟弟說:「什麼東西快到了?」
哥哥神秘的笑說:「待會你就知道了。」
弟弟也笑笑的點點頭。從他有記憶起,他就一直跟在哥哥的身邊流浪。他沒有在那之前的記憶,沒有離開過哥哥身邊,也從未質疑過流浪的原因。
他更不會做的是質疑他的大哥。在他的小小世界中,大哥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一棟建築物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是一座金字塔。孤獨的金字塔矗立在廣闊的沙漠之中,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沒有訪客來到了。
哥哥走向金字塔,撫摩著它古老的黃磚,感受其中蘊含的力量。
弟弟在一旁看著,他說:「這個金字塔好像…沒什麼特別的阿?」
哥哥笑說:「單是金字塔的確是沒什麼特別的,但是你看!」說著,哥哥抬起頭,指向天上的某個物體。
弟弟也跟著抬起頭,他看到金字塔的正上方有一片雲。在周圍可見的廣闊無比的藍天中,只有這片白雲。而它就這樣突兀無比的停在金字塔上面。
更奇怪的是,它的形狀很特別,似乎是某種符號。

弟弟驚奇的說:「那個是什麼東西啊?!」
哥哥說:「原本只是普通的雲,但它受到了某種魔法的調整…它永遠只會停在這裡,永遠只會是那種形狀。不會改變。」
弟弟看著那片奇怪的雲,他說:「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哥哥說:「我也不知道。我想,只是某個遠古的魔法師太無聊,想要測試自己的能力吧。我不會也不想破除這種魔法…不過,我可以對它做出某種改變。」
說著,哥哥手往奇怪的雲一指。一股藍色的光束射往雲,將雲和魔法師哥哥連結了在一起。哥哥手輕微的擺動,雲迅速的改變它的形狀,變成了一隻狗的樣子。
弟弟看著,笑容在他的臉上漾開:「可以換別的樣子嗎?」
哥哥笑說:「當然可以!」
於是,他們就在那邊玩起了那朵雲,把魔法之雲變成各種不同的樣子。各種不同的動植物,三腳蟹,彩虹倉鼠,藍寶石蛙等等。哥哥甚至有辦法給雲朵染上顏色。
如此過了一個早上,哥哥說道:「好啦,快要天黑了,再下去也看不到了。你想要讓它最後變成什麼樣子?以後來到這裡的人,都會看到我們最後給這朵雲留下的樣子。」
弟弟想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調皮的笑容,說:「那就讓它比『讚』好了。」
哥哥大笑一會,揉揉弟弟柔軟的頭髮,說道:「好!」

寧靜的夜晚,兩對足跡橫跨整片沙漠,朝著文明的地方走去。在他們身後,金字塔上方的雲現在變成了一個藍色的大拇指向上手勢。也許在某天,某個旅行者看到這個莫名其妙的符號的時候會大笑一番,又或是感到不之所謂。不論如何,這趟旅程都算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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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就走著,走過這個奇妙世界上的許多地方。在旅程的中途,哥哥仍然是教導著弟弟各種知識,各種關於這片土地上的生物,和自然界相處的方法。但哥哥一直沒有教導他的弟弟魔法。

每過一段時間,他們會到達一個地標。這個地標通常是充滿歷史的、具有古老魔法力量的建築物。但卻很少有人了解它們的神祕之處。

它們就成了兄弟的遊樂場。

一座由鑽石形成的山,哥哥把它重新塑造成了鑽石的宮殿。那著實是一段不小的工程。但是成品真是美極了-鑽石形成的家具,牆壁,以及裝飾。在山頭的陽光灑落時,折射出七種色彩交織成的光線的網。哥哥甚至連浴室都做出來了。弟弟曾經有一段時間想要住在那裏面,不再離開,直到他發現鑽石不可能拿來當飯吃。

而在下一個地方,一個古老的洞窟,裡面有著無數以成千上萬計的發光綠菇。哥哥向弟弟解釋道,這種綠光的照射能夠治療傷口。不過他們都沒有受傷,所以理所當然的,綠色的菇類被重新排列,畫上一個又一個動物的圖案。弟弟和哥哥肩並肩,微笑著看著他們的傑作,準備使下一位抵達這個地方的旅客大吃一驚。

就這樣,兄弟倆旅行在世界上的各個角落。偶爾在某些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跡。當然了,哥哥不會破壞原本的環境,而只不過是在不會造成的傷害的前提下,做些有創意的改變而已。每次看到弟弟興奮的笑容,他就覺得這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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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某日,兄弟倆又走在某個人跡罕至的森林中。他們聽到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他們吃驚的對望一眼,哥哥果斷地說道:「跟緊我,千萬不要走散!」接著就迅速跑向尖叫聲傳來的地點。弟弟緊跟在後。
他們來到了一處森林的空地。眼前是幾個彪形大漢正圍著一個容貌秀麗的婦女,不懷好意的笑著。一旁有著一輛翻倒的驢車,和一隻身上有著明顯刀傷的驢的屍體。

那幾個男人的手中,持著長刀。

弟弟嚇呆了,他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況。他感到口乾舌燥,不知所措。他轉頭望向哥哥,卻看到哥哥已經站了起來。
他的眼神極為銳利。
那幾個大男人注意到了動靜,他們往兄弟倆的方向大喊:「嘿,是誰在那…」

幾道強烈的紅光穿過空氣,硬生生切斷了那句話。或說切斷了說那句話的人的喉嚨。那男人摀住喉嚨,鮮血自手掌間無法遏止的流下。
其他幾個男人呆愣了幾秒,然後紛紛發出怒吼,持刀衝向哥哥。哥哥並沒有任何退縮的跡象,他只是站著不動,口中念念有詞。
然後手一揚。
剩下的男人倒下,他們的胸口、頭臉都有深深的傷口。其中一個人的頭顱被一閃即逝的紅光切開,飛到了空中。鮮血如雨般落下,淋在哥哥的頭髮上。他仍然站著不動,維持著施法的姿勢。

弟弟呆呆地看了幾秒,然後他想起來剛才尖叫的女人。他跑向那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扶著她的肩膀說:「天哪,你沒事吧?」
女人把他推開,跑向驢車。然後開始無法克制的痛哭起來。這時弟弟才注意到在驢車旁有另一具屍體,穿著普通的農夫衣服,身上有刀傷。
而那女人緊緊抱著農夫的屍體哭泣著。

弟弟瞧著,眼淚從他的臉上流下。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然後一雙熟悉的手掌放在他的肩膀上。
他回頭,看見他的大哥,哥哥眼望著屍體,鮮血從他的臉頰上留下,他用另一隻手抹了抹。
弟弟說:「哥,你…」
哥哥搖了搖頭說:「這不是我的血,不礙事。」
弟弟搖了搖頭,看向哭泣中的農婦,說:「你有沒有辦法…」
「沒有。」哥哥堅決地說。「這世界上不存在能夠讓逝去的生命回復的魔法。就算是我也做不到。」
弟弟垂下眼。他感到肩膀上的手握的緊了點。

他們在森林中靜默的站了一會,只聽得見農婦替她的丈夫輕輕哭泣的聲音回響。終於,哥哥說:「來吧,我們幫忙把他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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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和弟弟,靜靜的走在森林中。紅色的枯葉在他們的腳下被輾碎,聽見清脆的回響。

弟弟沉默了很久,然後他說:「哥哥,為什麼?」

哥哥說:「什麼為什麼?」
弟弟說:「為什麼會有那種事情?」
哥哥說:「什麼什麼事情?人殺人嗎?」
弟弟又沉默了。
過了一會,哥哥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
弟弟沒有回答。
哥哥說:「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罪惡,剛剛你看到的,只是所有罪惡中唯不足道的一件小小罪惡」。
弟弟說:「那為什麼要有罪惡?它們是從哪裡來的?」
哥哥說:「我已經說過了,我不知道。在我們出生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罪惡和善良就已經存在在世界上的各處。而在我們死後很久很久,它們仍然會繼續存在著。」
「我不知道為什麼人要傷害其他人,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我確定知道的事。」
弟弟點點頭。
哥哥說:「以後,你…你可能會遇到很多不懷好意的人。這世界上有很多的危險的事物,但他們其中最危險的是人類。必要的時候,你必須以暴制暴,不能猶豫。」
弟弟點點頭,說:「就像你剛才那樣子,是吧?」
哥哥點點頭。他的樣子看起來非常疲累,帶著深深的憂慮。
弟弟說道:「哥哥,我了解你剛剛的做法是必要的,你不用因此感到自責…」
哥哥點點頭,露出一個有點勉強的微笑,只是他看起來仍然擔憂著。

當天晚上,在營火邊,他們坐在地上看著跳動的火光,聽著樹林中的奇妙鳥類鳴唱著。
哥哥突然站起來,說道:「我來教你使劍。」
弟弟驚訝的抬頭看,哥哥從腰間的劍鞘取出一把長劍,遞給弟弟。這是他從其中一個搶匪的屍體身上取來的,劍身較短。但對年幼的弟弟來說,仍然非常沉重。
弟弟不確定的用雙手握著,感到他即使想要揮動這柄長劍都很困難。他說:「哥哥…真的嗎?」

哥哥點了點頭,說:「我已經很久沒用了,太依賴魔法了。不過我想我還記得幾招。」說著,他又拿出另外一把撿來的刀,說:「照著我的動作比畫」。他做了一個向下挑,又往上揮砍的動作。
弟弟照著做了,但是這把劍實在太重,即使是這樣簡單的動作,他也做的很吃力。幾次之後,他喘著氣說:「哥哥…這…這真的有必要嗎…」
哥哥大喝:「有!」
弟弟嚇了一跳,差點把劍摔在地上,但他勉強持住了。他從來沒有聽過哥哥如此粗暴地說話。
「聽著,」哥哥又說,現在口氣柔軟了許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的話,會怎麼樣?」
弟弟呆住了,他說:「…你要走了嗎?」
哥哥笑說:「沒有啦,但是,有一天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我們被迫分離,你必須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這是個危險的世界,之前因為有我保護著你,所以一路平安。但如果我沒辦法保護你了,用這把劍保護自己。」
弟弟唯唯諾諾的說:「那…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哥哥用銳利的眼神瞪著他。終於,弟弟垂下眼睛,使力舉起劍,又做了一次剛剛的架式。這次順了許多。
「很好,待會我們學下一個動作。我想三個動作應該暫時夠你練習的了…」

劍的訓練相當辛苦,等到哥哥終於允許他休息時,弟弟感到全身痠痛,他倒坐在地上。哥哥盤腿坐在他旁邊。
然後,他問了一個他從來沒有問過的問題:「哥,為什麼我們要一直旅行?為什麼我們不住在家裡面?」
哥哥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他說:「因為家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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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弟弟清醒的時候,他還沒睜開眼睛就感到全身的肌肉痠痛無比。這種感覺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他輕叫了幾聲,用手撐地,慢慢從樹葉毯上立了起來,他轉頭尋找,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他,他輕聲道:「哥哥…」
他愣住了。有其他人在場。

哥哥背對著他,而兩個穿著深紅色斗篷的人面對著哥哥。雖然三個人都完全沒有動作,但弟弟卻直覺的感到氣氛極度的緊張。
斗篷之下的臉孔沒辦法看清楚,被黑色所覆蓋。但其中一個斗篷客看了他一眼,在那一瞬間,弟弟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中紅光一閃。弟弟打了個冷顫。

四個人維持一動也不動的狀態,終於,哥哥開口說道:「好,我會跟你們走。」
兩個斗篷人點了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弟弟驚聲說道:「哥哥,你…」
哥哥回頭,對他的弟弟一笑,說:「放心,我只是要去見個人。我跟你保證,我明天早上一定會回來。」
雖然,雖然當下的情況是如此詭異,而弟弟一生中從來沒有真正的離開過他的哥哥,但是這個笑容卻有某種奇異的力量,讓他不安而狂亂的內心成功安定了下來。
弟弟說:「哥哥,你一定會回來的吧?」
哥哥點點頭,說:「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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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斗篷客在前面領頭,走向森林的深處。哥哥在他們身後跟著。越往森林這的這個方向,樹葉的顏色就越變越深紅,讓人不舒服的顏色。空氣變得越來越凝重,帶有腐敗的氣味。

終於,他們抵達了一個洞穴。這個洞穴看起來毫不起眼。兩個斗篷客在洞穴前面站定,伸出手對哥哥做出邀請入內的手勢。
哥哥無畏的隻身走入黑暗的洞穴。轉過一個彎之後,原本狹窄的洞穴頓時擴展開來,變成一個顯然是人工挖通的隧道。牆壁上整整齊齊的插著火把。整個隧道如白晝一般明亮。

哥哥沿著隧道往前走,在隧道的盡頭,數十個穿著斗篷的人排排站著,面對面站在隧道的兩邊,他們整齊劃一地向哥哥鞠了個大躬。
哥哥沒看他們一眼,他全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隧道末尾的大廳,大廳中央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頭上長角的男人。他的皮膚是紅色的。
頭上長角的人說:「你好,我是魔王。」魔王的姿勢很輕鬆寫意,一隻手撐在他的臉頰上。彷彿他完全不把眼前的人瞧在眼裡一般。他的手下斗篷客們仍然有禮而整齊的站著。
哥哥沒有回話。
魔王說:「那你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哥哥說:「你我都很清楚你找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魔王張開手說:「是的,我要你加入我。大魔法師,如果有你的力量,那麼我倆征服世界將易如反掌。能在這附近偵測到你的能量反應真的是我的運氣,想不到行蹤成謎的你居然如此輕易的被找到了。」
哥哥輕鬆地說道:「那如果我說不要呢?」
魔王笑了一下,同樣用輕鬆的語氣說:「那還用我說嗎?你就沒辦法走出這裡了。」魔王身邊開始聚集起暗紅色的能量,看起來邪惡,而且深不可測-哥哥光憑感覺就能了解,眼前的對手,即使是單打獨鬥也未必能夠得勝。
而他後面還站著數十個魔王的手下,每個都是訓練過的,能夠戰鬥的魔法師。

哥哥嘆了口氣,然後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氣勢,眼神變的銳利。他的手中,鮮紅色的能量開始聚集。
他瞪著魔王。
魔王伸出手說:「哇喔,別這麼激動。其實這個反應我早就料到了啦…我知道你不是一個這樣子就會服從的人。所以我準備了另外一個理由給你。」
哥哥遲疑了一下,那只是在能量波動中極微小的反應,只有魔王這種同樣等級的對手才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波動。
魔王說:「我知道你打算跟我們全部同歸於盡。我也知道你進來的時候,偷偷施了一個藍色法術把門封起來了。這些事情我都有預料到。所以,在這之前,我已經吩咐過那兩個帶你來的傢伙別進門。如果你和我們發生戰鬥,他們兩個就會去把你的弟弟殺了。」

哥哥的眼睛瞪大,他的殺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魔王說:「當然了,不是說我打不過你啦…只是說如果被迫要把你殺了,真的會很可惜,不是嗎?我是惜才愛物的…所以說,我想我們達成協議了吧?」
「你可以現在選擇逃走,那是做得到的。但是以你我的能力差距,你不可能帶著你的弟弟一同逃亡。而如果你拋棄你弟弟,我們就會把他當成首要目標。」
「你沒有選擇,只有幫助我。如果你願意幫助我,你的弟弟就會受到我的保護管轄。我向你保證他會安全無虞,生活過得舒適自在。這樣如何?」
哥哥看起來思考了一下,然後他笑說:「你還挺厲害的嘛。好吧,我接受你的條件。」
魔王也笑了,他說:「我就是知道人類的弱點在哪裡…你的弟弟會過得很好,但是他不能再跟著你了。不然對我來說總是不安心啊。」
哥哥說:「既然你這麼了解人類,那麼在將我收服至你旗下之前,讓我再見我弟弟一面。跟他說聲再見吧。」
魔王思索了一下,說道:「沒問題,你站著別動。」

說著,魔王伸出手對著哥哥,他發出了一道藍色的魔法光束。哥哥任憑這道法術進入他的身體,他憑感覺感到這道法術是沒有惡意的。
魔王說:「這道法術可以讓我追蹤你和你的血親。不論你們在世界上的何處,只要你們還有連結,我和我的手下都會知道你們在哪裡。」
「我的兩個手下會護送你到你弟弟那裏,在那之後,回來向我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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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手下走在前頭,哥哥跟著他們,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終於,他看到他昨天升起的營火,弟弟正握著劍坐在營火邊,他的臉上充滿憂慮。
其中一個手下說:「我們到了,就在前方。趕快做你要做的事吧。」
哥哥說:「真的很感謝你們…對了,我想跟你們大王要個禮物,既然我是這麼重要的人,他應該不會介意吧?」
一個手下說:「我相信大王對你是相當寬待的…你想要什麼?」
哥哥湊近他們的耳邊說:「你們的命。」
這句話結束的下一秒,他散發著鮮豔紅光的手已經穿過兩個手下的喉嚨,手下顫抖著,哥哥的手用力。
非常乾淨俐落的動作,手下們連一聲哀號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被剝奪了慘叫的能力。哥哥抓住他們的喉嚨,輕輕把他們的屍體放到地上。整個過程都沒發出什麼聲音。

他把血在斗篷上擦乾淨,然後走向弟弟。他喊道:「弟!」
弟弟抬起頭,他的臉上有黑眼圈,但是他喜出望外地喊道:「哥哥!」然後衝向他的大哥。
哥哥將他緊緊擁入懷中,揉著他柔軟的頭髮。
弟弟在他的懷中悶悶說道:「哥哥,那些壞人,他們…他們怎麼了?」
哥哥笑說:「他們都被我解決了。」
弟弟喜出望外地說:「真的假的?!你一個人就解決了他們全部?」
哥哥笑道:「嗯啊,有的時候我覺得我還滿厲害的。」
「太好了…哥哥…真是太好了…我真的好擔心你…」


黃昏的時候,哥哥坐在營火邊,他的弟弟則在地上睡的香甜,因為擔憂和突然放鬆的緣故。哥哥看著弟弟的睡臉。

然後他站起來,準備施法。這會是一個困難的法術,比他之前所使用過的所有法術還要困難。

大魔法師的口中喃喃自語,手指快速地擺動,在他的手中出現了透明的光。什麼叫做透明的光?我也沒看過。各位讀者如果要想像的話,不如想像整個宇宙都是由透明的物如空氣組成的,而我們可以透過透明的世界看到宇宙的邊界。就是這樣子無法想像的透明的光。

這種顏色,只屬於一種最古老最強大的法術。施展極度困難,只有最有天分的人才能掌握它們。那就是心智操控。

它可以移除一個人的愛。

哥哥將法術球緩緩貼近弟弟的胸膛,隨著法術沒入弟弟的胸口,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輕輕哼了幾聲,彷彿是做了什麼噩夢一般。

而與此同時,哥哥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但他忍住沒有哭出聲音,而是繼續他的施法。他用另外一隻手擦了擦淚水。他的眼前模糊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

當法球完全沒入弟弟的胸膛,弟弟的呼吸又恢復了平順,彷彿剛才根本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哥哥站了起來,他又擦了擦淚水,接下來還有一些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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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百般聊賴的坐在椅子上。他沒事的時候就會在那皇帝椅上翹二郎腿,有的時候他覺得他真應該找些娛樂才是。
一個人影從洞穴的尾端出現,是哥哥。魔王舉起手向他打了個招呼,輕鬆的說:「HI!你花的時間還滿久的。啊我兩個手下呢?」
哥哥笑道:「我把他們殺了,你不介意吧?」
魔王站了起來,用一隻手指指著哥哥說:「你…你…!」然後他笑說:「對,其實我不介意。」

「現在,跪下,向我宣示你的忠誠。」

哥哥點了點頭,他的膝蓋緩緩折下,用兩隻手撐住地面,頭緩緩低下。他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能量反應。
魔王非常滿意,這是他近年來事業最有進展的一天,如果有了大魔法師的力量,他們兩個通力合作,要打下防守最堅強的城市也不是難事。而利用他的血親來威脅他也是正確無比的選擇,人類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如果直接威脅他,他只會奮戰至死。最好是擊其軟肋。
這些都沒錯,魔王只錯估了一件事情。
他錯估了哥哥的力量和決心!

哥哥蹲伏在地上,有如一個準備起跑的短跑選手一般。然後他的全身散發出強烈無比的紅光,時間之短暫,包括魔王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時間反應。
哥哥化為一道紅色的彗星,縱身一躍,穿過了魔王的身體。整個陰暗的洞穴一時之間被鮮豔的紅光照的人睜不開眼睛。

慌亂的手下們從震驚中清醒時,只見魔王的身體被狠狠的撕裂成兩半,內臟和血肉散亂在洞窟的地面上。哥哥站在屍體旁,手上冒著煙。
而他沒有繼續浪費任何時間,他的手中閃現數道紅光,接著許多個手下就發現自己身旁的夥伴的頭飛到了天上。
這時他們也反應過來了,大吼著要找掩護,更有好幾人向哥哥放出了攻擊法術。
暗紅色的光朝哥哥飛去,他用迅捷無比的動作滾進皇帝椅,用原本屬於魔王的椅子當作掩護。敵人的攻擊法術被椅子擋下了大半,但椅子立刻就開始嚴重損毀。哥哥從椅子後面發出幾道攻擊,取了幾個敵人的性命。
但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就算魔王已死,哥哥也沒辦法將他們全部擊殺。一道又一道的攻擊擊向椅子。整個洞窟中充滿了紅色的光芒。

突然之間,攻擊停止了。所有手下看著煙霧瀰漫,原本是哥哥所在的位置。在五秒鐘之前,大魔法師就沒有發出任何反擊的法術。

煙霧漸漸散去。露出裡面的法師。哥哥單膝跪在地上,身邊有一圈白色的光芒-防禦性法術,替他擋下了大部分的紅光,但數量實在太多-白圈上面,有一道缺口。

哥哥的腰間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傷口。他跪在地上喘氣。

眾手下沒有立刻發動攻擊,他們緩緩接近,要等確定安全的時候再發動致命一擊。

但這如意算盤對大魔法師來說打的太多了點。哥哥舉起右手,用力往地上一拍,房間炫及淹沒在攝人的白光中。手下紛紛摀起眼睛,痛苦的叫出聲來。這道白光不僅使他們短暫目盲,連聽覺甚至觸覺等等的感官都能夠在短時間無效化。

而當手下們回復視力的時候,哥哥已經消失了,留下地板上的血跡。他顯然受了很重的傷。

手下面面相覷,他們不敢追逐哥哥,就算他可能已經重傷垂死也一樣。於是他們打算照著魔王吩咐的,前往攻擊弟弟。手下施展藍色的操作性法術,卻發現沒辦法追蹤到大魔法師的血親。這道法術原本是可以追逐任何和被施法者有強烈聯繫的單位的。但現在他們卻沒辦法找到任何目標,這讓他們感到非常困惑。因為大家都有看到魔王對哥哥施展了這個法術。

除非哥哥用某種方法切斷了聯繫,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辦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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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處,男孩醒了。

他看著微光的天空,一時之間,不能理解自己位於何處,或為何在這裡。記憶好像暫時離他遠去了。

然後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他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孤單的旅行著,雖然孤單,但卻自由。他知道各種生物的知識,知道什麼東西可以吃、什麼東西不能。他甚至還有一把劍,雖然使的不是很順手,但足以保護他自己。

他雖然孤單,卻能夠在這世界上快樂的活下去,他是這麼記得的啊。

那為什麼,他的臉上流滿了淚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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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漠中,有一個人孤單地走著。

他走路的方式一拐一拐的,好像受了傷。不過雖然如此,他的步伐平順,穩定的向前走著。

不曉得過了多久,他到了他的目的地:一座金字塔,這座金字塔的正上方飄著一朵雲。任何人都會注意到這朵特別的雲,因為它的形狀相當特別:它居然是一個人手比讚的樣子。還是藍色的。

那人抬頭看著藍色的怪雲,伸出手指著那朵雲。一個法術從他手中射出,而在那之後,雲朵的形狀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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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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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姑娘走在森林中的小徑上,而天色已經昏黃了。她的手中提著一個水桶,她穿著一套粗布衣服,她是一個客棧的女侍,正要去離村莊有一段的距離打水。

這條小徑十分安靜,並且罕有人煙,而一個像她這樣的姑娘這樣孤身走在這樣的地方,應該是有理由要擔心的。但最近五年來,治安變好了很多。邪惡的勢力彷彿一下子都莫名奇妙消失了,和過去四處流竄的情況大不相同。而準確的原因,其實並沒有人知道。

所以她才敢自己一個人來打水。可惜,有的時候人就是會很倒楣。

從樹林中竄出兩個人,她驚叫了一聲。這兩個人穿著破舊的深紅色斗篷,手上持著小刀。斗篷底下的眼睛布滿血絲,死死瞪著她。

客棧女侍嚇呆了,她從來沒有遇過這種情況,她感到口乾舌燥,全身乏力。斗篷客緩緩逼近她,小刀的光芒閃動著。

她尖叫了出來。閉緊眼睛。

突然之間,一道旋風吹過。客棧女侍感到臉上沾上了某些水。她睜開眼睛,聞到一股強烈的味道。

那不是水,而是血,持刀斗篷客的頭部消失了。在他身後,一個男子拿著一把破舊的長劍。劍上沾滿了血。
另外一名斗篷客愣了一下,然後怒吼一聲,他的左手從斗篷底下伸出,射出一道紅光,迅捷無比的向劍客射去。
劍客的長劍一揮,將紅光彈開。然後他綜前一撲,在女侍的眼睛來的及捕捉到他的任何動作之前,他的長劍已經穿過了斗篷客的脊椎。
長劍一甩,屍體被揮到了地上。劍客喘了口氣,然後拿斗篷擦拭他劍上的血,一邊喃喃說道:「討厭,這些怎麼殺不完。」

客棧女侍本來完全呆住了,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來,她喘著氣說:「天哪…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劍客聳聳肩,看也沒看她一眼說:「沒什麼,剛好路過而已。」

女侍喘著氣說:「你救了我的命…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你是自己一個人旅行嗎?」

劍客愣住了,剛剛殺了兩個人都沒有讓他遲疑半晌,但此時這個問句卻讓他無法回答。
他緩緩地說:「對,我是自己一個人。」
「我想跟你問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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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女侍和劍客一起緩步走在沙漠之中。

女侍幾次想和劍客攀談,但劍客對她的問題並不太回答,除了告訴她他在找的是什麼東西之外。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通,為什麼這個人要去找那座古老的金字塔。金字塔位於人跡罕至的地方,早就被遺棄了。難道裡面還藏著什麼寶藏不成?

總之,他救了她的命,所以她就幫他這個忙。再者說,他看起來像是可以信任的樣子。

他們漸漸接近了那座金字塔,在抵達之前,女侍注意到金字塔上方有一朵很奇怪的雲。

那朵雲是周圍無盡藍色天空中唯一的一朵雲,就這麼懸在金字塔上方。而且,它還形成一個很奇怪的形狀。如果那不是一朵雲的話,女侍會說那是她看過的一個符號,她的母親曾經寫在護身符之上的古老符號。但是雲怎麼可能排成符號的樣子呢?

她轉頭對劍客說:「欸你看,那朵雲好奇怪…」她愣住了,劍客的表情糾結了在一起,他跪坐在地上,喃喃說道:「不對,這不對…」
女侍低下去扶助他的肩膀說:「怎麼回事,什麼東西不對了?」
劍客頭也不抬的指向那朵雲說:「那個不對。」
女侍抬頭看了一下,說:「那個有什麼不對了…我看不出來啊?」

劍客說:「問題就在這裡…我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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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林中。因為時間已經來不及回到村莊,劍客和女侍在森林中生了一團火,在這裡紮了個營。

女侍坐在淡藍色的樹葉上,聽著劍客說著他的故事。

她緩緩開口,說:「所以…你旅行世界各地,只是為了要找那些讓你看起來很『不對』的東西?」

劍客點了點頭。他說:「我就是知道這些地方大概會在什麼地方…我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忘記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某些東西…而找到這些地方,可以幫助我回想起來。」

「但是每次抵達這些地方的時候,它們卻又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樣子…我真的不懂,我覺得我差一點點就可以找回我失去的東西了…」

女侍點點頭。

夜晚於是陷入了沉默。劍客凝望著火光,他說:「明天我送你回家,然後我就要前往尋找下一個地方了。」

女侍看著他因為火光而顯得線條分明的臉,說:「自己一個人嗎?」

劍客點了點頭。

女侍深吸一口氣,然後說:「自己一個人旅行,應該很無聊吧?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劍客抬起頭看著她,輕笑了一下,說:「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女侍回道:「你知道這有多寂寞嗎?自己一個人旅行。」

劍客別過頭。

女侍說:「我的父母都已經過世了…而在我的村莊中,生活單調一成不變。我其實沒什麼好留戀的,我寧可跟你到世界上的有趣的地方到處走走,幫你找回你失去的東西。」

「然後你,你就有一個美女相伴了!怎麼樣,這筆交易划算吧?」

劍客沒看她,不過他輕笑了一下。他開口,問說:「妳叫什麼名字?」

女侍說:「我的名字叫藍寶石。」

劍客輕哼一聲,說:「可是藍寶石不值錢啊。」

女侍舉起手來,笑說:「當心我揍你喔,竟敢說我不值錢。」

劍客哼了一聲,他緩緩躺下,背對著火光,闔上眼。從女侍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臉上有一抹微笑。


樹林深處,戀愛著的藍寶石蛙鳴叫著。

無題

這個故事,說來有趣,是夢到的。我當時把它整理了一下貼在Facebook上。後來我根據它寫成了一篇較長、完整的故事,但是那較長的故事看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金庸曾在小說中提到藝術的含蓄之美,不過我想應該只是我的文筆太差,還不足以將其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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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一個很傷感又很真實的夢,很有那種少數民族的傳說故事的味道,情節大概是這樣的:
有一對兄弟,哥哥很厲害,他會用各種法術,帶著他的弟弟在世界各地旅行
他們在世界各地遊歷,並且藉由哥哥的法術更改世界各地美景的景觀,留下記號,例如說在雲朵上畫畫之類的
可是有一天哥哥卻發現自己必須離開弟弟了,原因沒有很清楚,大概是有壞人要找哥哥的麻煩會連累到弟弟,跟蜘蛛人差不多的情節。
哥哥必須永遠離開弟弟,這會讓他的弟弟感到孤單不捨。於是他趁弟弟睡著的時候,再度遊歷了他們曾去過世界上的所有地方
哥哥在他們去過的所有地方做的改變,都回復了。例如把曾在其上畫畫的雲朵給抹乾淨
等弟弟醒來之後,他忘記了哥哥這個人。但是他感到心中莫名的空虛以及孤獨,於是他也遊遍了世界,走過之前和哥哥一同走過的地方。他在那些地方佇立著,感到熟悉感卻又同時違和。因為這和他印象中的景色不一樣。就好像你從夢中醒來卻怎樣也想不起夢中的情節。
他只能自己孤獨走下去尋找可能的記憶。兄弟從此再也沒見過面。

Nyx

這篇也是Warframe的同人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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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Corpus船員。

自我出生的那一天起,生活就是無止盡的訓練以及指導。在我的記憶中,我並沒有踏足土地的經驗,一直都是在不同的船艦上學習以及工作。自從我套上紙袋後,因為局勢的不同,我時常的要更換服役的船艦,而且改變從來沒有遵循過我的意願過。但我不在意,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為團隊的利益付出。我聞過十幾個太空船艦上的集體臥室的味道。

從兒童時期開始,我們每天都要練習揮舞Prova數個小時之久。然後一到了拿得動槍的年紀,就立刻開始訓練槍枝的使用。那些槍的設計讓人拿起來很不舒服,更別提還要承受射擊時的後座力。但時間一久也就習慣了。更何況,我還沒有拿它們射擊過真正的敵人過

每一天,我們都被告知「以團隊的利益至上」。早上吃早餐時會廣播,訓練時長官會訓誡我們,睡前時則會在床鋪邊的音響聽到這些每個Corpus成員都知道的觀念。在我們的階級中,並不被允許有個人的存在。但我們歡天喜地的接受這樣的人生。我們追求利益,為團隊的利益而戰,而我們真實的相信這就是人生的目的。

在我十六歲那年,我最好的朋友死了。他從我有知覺之後就一直睡在我的上鋪,直到我們到了服役年齡,而他被派往歐羅巴為止。他死在一場Grnieer的突襲戰中,為了保護Orokin神器而死。長官告訴我們「他為團隊的利益而英勇犧牲了。」我並不感到悲傷,因為他死得其所,他死的有價值。我甚至期望著能夠有和他一樣的死法。

而現在機會來了,我被派駐在木星的一艘採礦船上。而在兩個小時前,一群被稱為「Tenno」的敵人闖了進來。他們似乎非常強悍。在長官最後的無線電訊息中,他告知我們:「Tenno是為了破壞這艘船的核心反應爐而來,餘下的所有船員務必保護核心反應爐,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這是為了團隊的利益!」

是的,我會盡我所能保護核心反應爐不被可惡的Tenno們所破壞,即使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這是為了團隊的利益。保護核心反應爐不被破壞,保護核心反應爐不被破壞。保護,破壞,保護,破壞…



Nyx醒了。

在陰暗而警鈴大作的核心反應爐室內,獨剩她和一名Corpus船員站著。四周佈滿著屍塊、砍痕和彈孔-這是她和她的Tenno夥伴們的傑作。稍早不前,根據Lotus的指示,她和隊友們潛入了這艘為於木星的Corpus採礦船上,目的是為了將之破壞之後逃離。這麼做的原因有很多,有仇恨,有利益,有榮耀,種種的原因交織在一起。

在面對敵人時,Tenno很少是有著猶豫的。因為他們是太陽系中最令人畏懼的戰士。據說Excalibur和他手中的Skana已經斬殺了數以萬計的敵人,但並不見他的意志因此而有一絲一毫的動搖過。其它Tenno或不在意,或甚至愉悅的做著他們的工作,殲滅所有障礙。但遺憾的是,Nyx本身的能力並不允許她有這樣的感覺。

「同步」,或一般人所認為的心靈控制,並不是魔法。那只是科技-很高很高的高科技。在面對敵人時,Nyx可以運用電流入侵他們的大腦,解析他們的腦神經纖維構造,並且更改他們的結構,以此來達到控制敵方的效果。但這樣的處理所需的運算量是極大的,大到不可思義的地步,更別提要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達成了。為了能夠迅速完成心靈控制,Nyx使用自己的大腦來了解對方的大腦,處理對方大腦的資訊。

而這樣做會有一個讓人很不舒服的副作用:在「同步」時,有一瞬間,Nyx會感受到對方的感受。

一切都是非常短暫的,在外人看來完全無法感覺到的時間停頓,但對Nyx來說,就像是把對方的人生都走了一遍一般。也因此Nyx是所有Tenno中最了解他們的敵人的Warframe。這也是因此為何Nyx無法對她的敵人產生任何負面觀感的原因。

沒錯,他們是敵人。但同時他們也是自己勢力的一份子。他們彼此仇恨,Corpus恨Grineer、Grineer恨Corpus、Corrupted恨Tenno、而Infested則恨所有東西。但每一個士兵、每一個他們Tenno在戰場上殺害的單位,都是有著他們自己的意志,為著他們的信念而戰的。Nyx相當清楚,即使Tenno們有著他們自認為的「正義」,但對於其它派系所持有的理念來說,他們所謂的正義其實並沒有在一個更好的立足點上。一切都是誰手中的刀子大,如此而已…

你必須殺了我。

Nyx的Warframe戰甲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的痕跡,但氣氛有微妙的變化。兩個人影站在已被摧毀的核心反應爐旁。Nyx從無線電通訊中聽到隊友Rhino在催促她盡快撤離。

我了解你心中的動搖,但你必須殺了我,這是唯一的選擇,是對你的團隊的利益最佳的選擇。

Nyx望向Corpus船員,儘管她看到的是紙袋,但透過神經連結,Nyx可以感覺到隱藏在紙袋之下的人類面孔露出了微笑。

請放心吧,當我們「同步」時,不僅你能感覺到我的感覺,我也能感覺到你的。我知道你為何而戰,也了解你心中的感受。我知道你對我們的感覺,這樣對我而言已經很足夠了。我並不希望你因此而有所動搖。

Nyx舉起手中的Paris。在敵人受到心靈控制時,其會因為Nyx的心靈力量而無法被Nyx及她的友軍攻擊。但心靈控制並不是永久的,只會持續一段不長的時間。所以Nyx最常做的就是,在心靈控制的效果結束後立刻殺害她的控制目標。

Nyx拉滿弓弦,箭尖對著Corpus船員的紙袋,但她的手在抖。

如果你不殺了我,在心靈控制的效果結束後,我就會攻擊你。那對你並沒有好處,也並非我之所願。

Nyx只是站著。

雖然我被你控制著,但那只是讓我必須遵照你的意志行動而已。對於我的自由意志來說,我認同你們的立場,但我也同時認同我們的。這一切都是戰爭罷了,一切都只是為了團隊的利益。動手吧。

心靈控制的效果快結束了…

Nyx看著紙袋,她望進紙袋的深處,望進Corpus船員的眼底,望進他最深最深的心靈深處,在那裏沒有恨,只有理解。

心靈控制結束。而於此同時,Nyx鬆開了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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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殺他們還是不會手軟的啦,紙袋頭最可愛了<3

Legend of Warframe

這篇是玩一款遊戲Warframe時寫出的小說,如果你沒玩過這款遊戲,是看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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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tus看著畫面中Tenno小隊的影像,不禁嘆了口氣。在顯示器上,四個Warframe的身影站在一個高台上,而在他們之下的,是成堆又成堆數不盡的Corpus成員殘骸。其中一個Warframe施放技能,另一個Warframe分解屍體,而一個Warframe將地上的戰利品吸取過來。奇怪的是有一個Warframe站著不動。

這裡是E-Gate,金星上的一個Corpus據點。據信Corpus在此處的地底埋藏了一些值得探勘的寶物,因此Lotus派遣這些Tenno們來此處進行挖掘任務。

但Tenno們追隨著戰利品,雖然大部分的時候他們很聽話,但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會開始鑽漏洞。例如說現在,頭腦簡單的Corpus們並沒有發現他們已經因為地利之勢而成為了源源不絕的戰利品來源,而是一直派遣兵力來讓Tenno們攻擊,沒有造成任何損害。

這種手法在Lotus眼中是不被容許的,挖掘任務就應該要挖東西,怎麼三十分了探勘器還沒被啟動呢?E-Gate的任務請求量在這幾天驟升,就是因為越來越多的Tenno們開始使用這樣的方法搜刮戰利品。

Lotus可不會讓他們任意忘為的。

Lotus打開高波通訊介面,並且撥打一個號碼。她撥的這個號碼是極為隱密的,只有她和號碼的主人知道,而也許也只有她知道他真正的身分。不論是Tenno,或是他所屬的那個巨大派系的高級幹部,全都對此人一無所知。

只有在極端情況下,Lotus會請求他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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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kros打開他的戰利品成像欄,得意的笑了。聚合物束15325單位,奧席金屬315單位,現金更是有45987之多了。這才不過三十分鐘而已,這方法有效!

在他這麼做的同時,他的左手並沒有忘記擺動,用他的黑暗力量分解底下敵人的屍體。

困惑的敵人一波接一波的前來,但是他們並沒有對Banshee、Mag、Nekros、跟Loki這四個Warframe造成任何損害。

這是幾天前某些聰明的Tenno發現的方法-由Banshee傷害敵軍、Nekros挖屍、Mag則負責吸引戰利品。Nekros轉頭看看他的隊友們,Banshee和Mag都把她們的工作做得很好,但她們都顯示出無聊的表情。這也難怪,畢竟連續三十分鐘做同一個動作,任誰也會無聊。Nekros也覺得有點無聊,但他想到已經收到口袋中的戰利品,就感覺精神又起來了。

至於Loki?他從十分鐘前就不動了,可能是去看FB了吧。

某些Tenno反對他們這樣的做法,說應該要透過正常的、榮耀的方法來從敵方奪取戰利品。但對Nekros來說,他才不管這麼多咧。他都使用分解對方的屍體來獲得更多戰利品的這種方法了,難道還會顧慮什麼嗎?

Nekros計算了一下,敵人強度越來越強了,也許Corpus終於了解到說他們的行為只是派人去送死而已。也許現在是撤離的時候了,Nekros站起身來…

畫面一閃,燈光有一瞬間完全熄滅了。

但隨即又好了,Nekros眨眨眼,他說:「是來找誰的阿?」

Mag、Banshee當及回應不是她們的,但是Loki沒有回應。

Nekros說:「也不是我的,所以肯定是Loki的了,我們就在這裡等他的追殺者吧。」

於是他們站在原地等了幾秒鐘,燈光又持續的閃爍。

Nekros感到有點疑惑,一般來說不論是被誰標上死亡標記,燈光閃爍,都不會這麼久追殺者還不出現。他回頭問Banshee說:「欸你是不是搞…」

Banshee不見了。

Nekros感到一股驚訝,而這時他發現在隊友狀態顯示介面中,Banshee已經死亡!

Nekros對朝向另外一邊的Mag大吼說:「Mag,快看這裡!」

Mag回頭一看,她驚訝的說:「什麼…Banshee呢…」

「Banshee死了。能在我們距離這麼近,而毫無聲響的暗殺Banshee,敵方非常的強大。我並不認為Stalker能夠做到這樣的事。更何況那傢伙每次出場都五光四射的,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也就是說…你認為這次的敵人不是Stalker?」

「嗯,我們在這靜觀其變。」

他們繼續蹲在窗台之上,Loki依然直挺挺的站著,對剛剛發生的所有事都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

過了一會,Mag大叫:「我看見Banshee了!」隨即跳起來一個空中滑砍,飛出了相當遠的距離。Nekros咒罵Mag的魯莽,但這也難怪,Tenno們是太陽系中最令人望而生畏的戰士們,很少是有事物是必須讓他們有所忌諱的。

很少很少,但也許並不是沒有。

Mag轉進了轉角,隨即聲響全無。此時Nekros落地,嘗試跟上Mag的腳步。他也轉過彎。

他看見Mag和Banshee了,但他們都已經死了。兩人的身上均有一根長長的電擊棒痕跡。從外觀看來,攻擊者僅僅使用一擊,就殺死了Mag和Banshee,而且他是幾乎毫無聲響的做到這些事情。

Nekros呆住了,在他的Warframe生涯中,他從未感覺到任何恐懼的感覺。只因他就是恐懼和死亡的代名詞,他操縱敵人的靈魂,擾亂他們的意志,甚至還褻瀆他們的屍體。他是令人聞風喪膽的Nekros!而如今,Nekros第一次感到巨大的恐懼。不僅如此,感覺到巨大的死亡之感。

一個身穿綠色Corpus船員自Mag和Banshee的屍體旁邊緩緩站起,Nekros到這時才能注意到他。但Nekros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了,他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自命為死靈的Nekros,只將死亡帶給他的敵人,但現在他眼前的敵人,讓他完全了解了身處於死亡中的感覺到底是什麼,讓他完全了解到之前他的受害者們的絕望感。

無盡的死亡之感壟罩著死靈,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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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ki突然回神了,他笑說:「哈哈!我跟你們說,我剛剛在FB上看到一個貼文…」然後他靜默了,因為他發現他的隊友都消失了。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任務結束了嗎?但這樣我應該已經撤離了阿!Loki打開全像隊友資訊介面,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的隊友全死光了。

就在他因為毛骨悚然而顫抖時,他聽見背後有一個聲音。「他們都死了,被我處決了。」

Loki顫抖的轉過身,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很普通的監工船員。一個普通監工船員一般是不會對Loki造成任何威脅。但不知怎麼地,當他看著監工船員普通的身形時,他感受到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是任何Warframe都無法抵擋的力量。那是一種民族的希望所聚,每一個文明都有他們自己的傳說中的英雄,而Loki了解到,眼前這位,就是Corpus的傳說英雄。但他不並只是傳說,他是存在的,就在這裡,力量無比強大的站在Loki眼前。

Loki跪倒,顫音道:「你…你到底是誰?」

監工船員舉起手中的Prova,說道:「我只是個路過的監工船員,給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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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個光秒之外,Lotus監看著戰鬥的情況,滿意的笑了。E-Gate挖掘任務的制度將會做出修改,而剛剛所發生的事,應該可以給Tenno們一個教訓。

機器人之顱

這篇故事肯定是我自己最喜歡的故事了。我將它發表在ptt的SF版。我有意將它改寫成長篇,但對我來說相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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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以這篇拙劣的短文表示我對大師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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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石頭砸在窗戶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窗戶並沒有因此而顯露絲毫的裂痕。而接著,
一道雷射光打在窗戶上,被窗戶反彈。

教授站在窗前看著這一切,他並沒有被石頭及雷射所驚嚇,因為這扇窗戶有良好的防護功
能。他透過窗戶低頭望著窗外的民眾-數以百計的民眾聚集在他的屋子之外,他們是情緒
激昂的暴民,手中持著雷射槍及其他高科技武器,想要攻入教授的房子。

教授看著暴民們,這個情況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的立意其實是為了他們而出發。教授是
自己偉大計劃下的犧牲者。他們不了解,他們想要他的命。教授聽見他們在吶喊,要他出
來。

教授輕彈手指,一個機器人從暗處現身,機器人以彬彬有禮的語氣詢問教授:「請問有何
吩咐?」

教授說:「請替我打開抗噪力場,以及貝多芬的『月光』。」

機器人答道:「供您參考,教授,根據我對外面帶有惡意的民眾所持有的武器以及這棟房
子的防禦工事的分析,這棟房子的防禦工事還有約五小時就會被破壞。」

教授輕輕答道:「沒錯,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我們需要一點安靜。」

機器人以輕微的動作鞠了個躬,便後退回至暗處。外面的噪音轉瞬間便完全消失,古典音
樂開始播放。機器人完全沒有質疑教授的決定,因為它沒有這樣的能力。

教授轉身,從他的書架上尋找一本特定的書,他很快便找到,將之抽出。那本書是艾希莫
夫的「鋼穴」。

教授在舒適的絨質沙發中坐下,翻開書頁。只聽得見紙張摩擦的聲音,以及繞樑的「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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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的第一頁是以粗黑大字所寫成的「機器人三大法則」:
(原著中並沒有把之收錄於第一頁,但出版社將它放在序言中)


第一法則: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或漠視人類受到傷害;
第二法則:除非違背第一法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
第三法則:在不違背第一及第二法則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


艾希莫夫於他的機器人小說三部曲中首度提出了這三大法則。機器人三部曲:「鋼穴」、
「裸陽」、「曙光中的機器人」的情節無時無刻不環繞著這三大法則。艾希莫夫被尊稱為
現代機器人學之父,而三大法則而影響了近代幾乎所有關於機器人的作品,影視,小說。

以及機器人工業。

教授仍然記得他第一次接觸機器人三部曲的時候,當時他還是瘦小怯懦的孩子,從父親的
書架上偶然拿出「鋼穴」並完全沉迷於其中,而這改變了他一生,也同時改變了整個人類
文明的走向。


--


暴民之所以聚集在教授的門外,是因為有機器人違反三大法則。有一個人,被機器人殺害
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全球最大機器人製造及研發業的企業-MicroHard公司-簡稱
MH公司,的執行長。執行長於自己的房間內被機器人殺害,他的頭顱被殘忍的硬生生從軀
幹上扯下,要完成這樣的動作幾乎只有機器人有此力量辦到。而殺害他的機器人就躺在他
的屍體不遠處,其身上濺滿了執行長的血,金屬手掌上也的油脂也被偵測出屬於執行長。

執行長住在一間由他親自督工完成的豪華住宅中,這棟房屋雖巨大無比,但保全等級之高
,幾乎不可能以除了熱核武器之外的方法所破壞。數以百計的機器人行動於這棟房子的裡
裡外外,如螞蟻穿梭於牠們的蟻窩,而精妙的偵測系統能夠在任何外來攻擊抵達之前就張
開防護罩。除了執行長本人之外,執行長的住宅之中沒有任何一個活人。因此,機器人殺
害執行長此一事實,幾乎可說是確定無比的。

但大眾卻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因為機器人已經深入人類社會的骨髓,變得無處不在。從未
有任何人見過它們傷害任何人,機器人以無比的耐心接受每一個人類最無禮的命令。那怕
是最高貴的機器人,也要服從最卑微的人類。人類習慣機器人的服侍如同習慣水和空氣。
這樣的觀念深植人心,以至於他們聽見有人被機器人殺害時,不約而同的第一反應都是無
法相信。當確定這個事實後,人類產生莫大的恐懼,因為機器人已經無處不在,如果它們
突然開始攻擊人類,以他們的數量及力量,人類將會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人類可能會在
一瞬間就被機器人所擊敗。民眾要求分析那個殺人機器人的電子腦袋,卻得到一個可怕的
回應:「沒有辦法,因為已經被它自己銷毀了。」

沒錯,躺在執行長旁邊的兇手機器人,從脖子以上都消失了。它倒在湮滅爐的旁邊,湮滅
爐是在這個世代人們普遍用來處理垃圾的方法,把東西丟進湮滅爐中,會被分解至原子尺
度。從現場的情況看來,機器人殺害執行長之後,就把頭伸進湮滅爐中,自殺了。

民眾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數以億計的機器人被棄置、退回、要求自我毀滅、甚至以武器
破壞。突然間,本來滿街都是的機器人,一下子全消失了。隨之而來的,MH企業的股票價
值也一落千丈,本來規模無可匹敵的國際級企業受到了無數的攻擊,由於大部分的機器人
都是MH企業生產的,它的損失可說是無法估量。可以說,那殺害執行長的機器人在扯下執
行長的腦袋時,也同時殺害了整個MH企業。

民眾的憤怒還指向另一個目標,那就是發明機器人的人。整個現代機器人工業都起緣自他
所發表的理論,此人於機器人學方面天賦異稟,可以說如果沒有他,整個現代機器人工業
都將不復存在。他所發表的理論如此純熟完善,被無數的後生小輩所重覆檢驗並使用。是
他確立了機器人三大法則的實用,是他一手創造了整個機器人工業。

而現在民眾認為他欺騙了他們,因為有機器人能夠違反三大理論。也許所有機器人都能違
反,也許這是他-這個才華洋溢而心智深沉的天才征服世界的計謀。讓機器人到處都是,
然後一夕之間反叛!多麼可怕,多麼深謀遠慮的計策。我們一定要在那發生之前阻止他!

群眾在教授的窗外聚集著,越來越多的重型武器出現,教授家的安全等級遠遠比不上執行
長的住宅。在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就能夠攻進來了。群眾高聲吶喊著教授的名字,憤怒愈
加高漲。

在房間內,教授閒適的坐在椅子上,腳隨著音樂輕輕打著拍子,翻著「鋼穴」。他快看完
「鋼穴」了。看完「鋼穴」之後,他要接著看「裸陽」。


--

教授在四十多年前,是一個有著聰明腦袋,但卻沒有口袋的年輕人。他雖然有他美麗的理
論,但卻沒有人願意給他資助。能夠突破思考臨界點的機器人?沒有人願意相信教授的理
論能夠做得到。就連那些同行也不願意,他的理論太跳脫,太天馬行空,最重要的是-同
行們其實不願意承認-教授的理論是他們難以想像的存在。他居然把那幻想中的三大法則
給寫進去了,希望他不是小說看太多了才好。受到排擠的教授,沒辦法把他的學說付諸實
現。他缺少必要的資金。這個時候,一個人出現,給了教授所有資源,讓教授得以製造出
世界上第一台完美通過圖靈測試的機器人。這個人就是MH企業的執行長。

MH企業當時還不大,但執行長此人如鷹一般的目光發現了教授理論的可行之處。他是一個
狠腳色。如果他相信某件事能夠有利於他的事業,他能夠傾所有必要的資源去完成這項目
標。任何在他面前的障礙也會被他用任何手段排除,不論這個手段是否合法。

他將資金賭在教授身上,事實證明他賭對了,教授的生產線所製造出的機器人傑出無比,
MH企業也如氣球一般迅速膨脹。整個世界因為教授和執行長的成功所震動,而機器人工業
也蓬勃發展。直至今日機器人深入人類社會的每一個環節。

教授從來都沒有思考那麼多,他只是很高興能夠無後顧之憂的繼續他的研究,在執行長完
全無上限的援助下將機器人學理論發展純熟。至於執行長怎麼賣他的東西,那並不重要。
教授不喜歡這個人,他覺得執行長太利益導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既然當時是他給了
教授必要的幫助,他也就選擇留下來,為MH企業研究,做為回報。

至於他為什麼要以三大法則來建構機器人學,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對他而言,是再
自然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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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翻著「裸陽」,閱讀書中那因為過度依賴機器人而變得極為病態的世界。

機器人管家從暗處現身,它說:「大門已經被突破,現在我們的機器人正以軟性手段阻擋
具有惡意的民眾。估計還有三小時的時間他們便能夠進入這個房間。」

教授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他說:「給我一杯柳橙汁。」

機器人管家鞠了個躬,走向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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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是在一場關於機器人學未來的演講中遇見他的學生,他最聰明,最與他相似,最能夠
了解他的思考的學生。那傢伙,在演講結束後的發問時間問了幾個問題。之後,教授邀請
他到教授家喝杯果汁並討論機器人學。他們很快就發現彼此的腦力激盪,能夠讓他們在機
器人學方面都達到自身難以望其項背的程度。他並不是教授名義上的學生,但沒有人比他
更為適合。

但這樣的一個學生,他的立場卻是反機器人的。

「我愛機器人學,它是如此美麗。但我認為以現在的機器人工業所發展的模式,很快的就
會將人類帶到艾希莫夫早以預言的境地-也就是一灘死水,極度仰賴機器人的生活。這將
會是對人類文明的重創。」學生邊手上揮舞著「裸陽」邊這麼說。

我了解。教授溫言答道。但他沒辦法干涉這一切。他只懂理論上的模型,不懂機器人社會
學。再者說,沒有人是有辦法影響執行長的決策的。如果整個世界腐敗會讓他變成最成功
的人,執行長也會那麼做。教授說。教授總是非常冷靜,永遠不會有情緒上的起伏,如同
艾希莫夫筆下的機器人學專家蘇珊卡文一般。

學生離開了,帶著堅決的神色。他會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人類的腐化,教授沒有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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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他的學生,教授的臉龐首度出現了一絲痛苦的神色。他走向窗邊,望向暴民們。暴
民們看到他,情緒一下子沸騰了起來。他們朝他大聲吼叫,不過教授聽不到。他看見暴民
們的臉孔因憤怒而扭曲。你們永遠不會了解。教授心中想著。這件事只能埋沒在我心中,
那就是,他最親愛的學生是如何犧牲自己阻止了人類的腐化。

教授走回書架旁,拿起「曙光中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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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某日,執行長突然傳喚教授。教授感到很奇怪,因為通常執行長是不會與他見面的
,沒有這個必要。但教授還是依約來到了執行長的豪宅。

執行長帶他前往地下室,說要看個東西。教授與執行長進入一個潔白的房間。一個手術室


學生被綁在手術檯上。

「這個人和他的同伴,想用微型核彈炸毀我們最大的生產線。如果成功的話,能夠造成很
大的損失。」執行長笑了一下。「那是一項計畫精密的行動,不過MH企業的保安是無人能
敵的…其他同伴都在交火中被殺了,只留下這傢伙。我正在拷問他的目的。我已經命手下
對他進行全面的調查,他的所有三級以內的親屬都已經被我們所囚禁。而且我聽說,你似
乎認識他。」

教授漠然道:「嗯,我們討論過機器人學。」

執行長轉頭對學生說:「你看看我手中這個按鈕,你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嬸
嬸…或隨便什麼表妹管他去死,都在我手上。只要我按一下按鈕,我的手下就會處決你的
一個家人。現在,告訴我你的目的。」

學生緊閉著雙唇。

執行長等了一會,沒有回應。大拇指按了一下按鈕,然後他說:「砰。你爸死啦。」

學生的臉色倏地蒼白。但他還是沒有說出任何話。教授站在執行長的身後,沉重的呼吸著
。這是一場表演,執行長知道學生和教授是認識的,甚至關係密切,他在威脅教授,威脅
他不能對執行長有任何的反意,和這種具有反機器人立場的人有任何的掛鉤。

機器人就站在手術室的旁邊,教授不可能阻止執行長。他太了解機器人了,知道在他能夠
做出任何帶有惡意的舉動之前機器人就能夠以完全超乎他反應力的速度成功阻止他,甚至
是在不會傷到他一根寒毛的前提下。

「砰。你媽也死啦。」

教授回頭看著學生。學生的眼睛狂亂的動著,但他仍然不肯開口。

「砰。爺爺。砰。奶奶。砰。砰。砰。」一個扭曲的笑容出現在執行長的嘴角。

學生開口了:「我要阻止人類腐化。」

執行長說:「不好意思?」

學生說:「你在做的事…是讓人類過度依賴機器人,人類將會逐漸失去自主的能力,而停
止所有進步。」

執行長說:「這就是你的想法?所以我應該停止生產機器人嗎?」

學生說:「沒錯。」

執行長點了點頭,然後快速連按手上的按鈕,「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哇哈哈哈!你家人全
都死光啦!掰掰!」執行長大笑著,把按鈕控制器丟到房間的角落。機器人立刻把它撿起
丟進湮滅槽。

學生閉起雙眼。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下。

「好啦,接下來就看看我用這柄手術刀可以玩出什麼樣的把戲…教授,你想要看的話可以
留在這裡,不過我建議不要,你脆弱的學者神經可能沒辦法接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執
行長拿起手術刀,還煞有介事的以酒精消毒了一下。

教授突然道:「我要他的腦。」

執行長說:「不好意思?」

教授說:「我要他的腦。我要拿來做研究。以積體電路為基礎的機器人學已經走到了瓶頸
,如果機器人的能力要再繼續提升,必須和生物科技做出結合。這是我接下來的研究目標
。為此,我需要人腦做為研究之用。」

執行長說:「您真是才華洋溢…我的教授。不過,要人腦的話到處都是,為何一定要這個
傢伙的?」

教授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這是個聰明的腦,我親自確認過。」

執行長看著他,然後開始瘋狂大笑,拍著教授的肩說:「好!好!沒問題!我就用你前不
久做出的手術機器人來進行腦摘取手術。」手術機器人是教授最新的發明,經過微調後能
夠程度上克服不能傷害人類的第一法則,對人類進行適當的手術。

教授說:「那麼我先告辭了,把腦交給我的機器人。」教授轉身離開,刻意不去看他的學
生的臉龐。


--


大腦被裝在液體中,放在教授的工作室裡。教授指派機器人插入一些管線至大腦,然後利
用他的電腦開始進行研究。除了機器人之外,教授沒有任何研究助理。他一個人的時候感
到最輕鬆,最能夠放任思緒飛舞。不過這次他不是一個人研究。

他的學生,就在離他不到兩公尺處。

教授對大腦展開研究,這個研究持續了半年之有。這是教授第一次如此深入生物科學,跟
他以往所接觸的機器人學完全不同。最困難的是,他必須要將兩者結合。他投入全副心力
去做這件事,他必須要完成,為了他的學生。

他的第一個目的是,打開一個能夠「人機交換」的溝通介面。

在一個夜晚,程式完成了。教授以忐忑不安的心情開始執行程式。他看著空白的視窗,等
待著回應。

彷彿奇蹟似的,回應出現了。

「老師?」

教授鍵入:「是我。我成功製造出直接與人腦溝通的人機介面。這是你現在能夠與我溝通
的緣故。以這個理論,將人腦植入機器人並使其運作將是可行的。」

經過很長一段時間,螢幕都沒有任何改變。接著,文字出現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不殺了我?」

教授鍵入:「我有一個計畫。一個可以實現你理想的計畫。需要你去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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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聯絡執行長說:「新階段的機器人完成了。這是一個具有與以往不同的嶄新思維的機
器人。我想你可能會有興趣知道。」

執行長說:「天啊教授,你總是能打破所有人的眼鏡…我很樂意,把它帶來給我看看。」

教授帶著他的機器人去見執行長。乍看之下,這個機器人與一般的機器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執行長帶著審視的眼光問道:「它能夠做什麼?」

教授笑了,他說:「這是個完全不同的機器人,他有幽默感。」

執行長瞪大雙眼說:「幽默感?」

這個時候,機器人突然笑了。笑的如此生動活潑,要不是他金屬的臉龐,你會以為他是一
個活人。它說:「是的,幽默感。你這麼驚訝的原因是因為教授把我做的有幽默感,還是
因為做出來的是幽默感這樣一個沒屁用的東西?」

執行長著實愣了一下,然後瘋狂大笑起來。他用力拍著機器人的肩膀說:「好小子,史上
第一個具有幽默感的機器人…我們得想想,要怎麼讓你在市場上熱銷。」

幽默的機器人說:「我身為一個幽默機器人的部分說:『立刻大量製造並販售。』。我身
為一個正常機器人的部分說:『最好不要,這樣公司會倒閉。』」。

執行長乾笑了一下,轉身面對教授道:「太棒了,教授,你永遠能夠完成別人做不到的事
。一個幽默的機器人,我的老天,我從來沒想過…」

教授禮貌的笑道:「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它送給你。反正我已經掌握了方程式。」

執行長笑說:「太好了。我會把它放在我的房子裡,沒事說個笑話。」

於是教授留下幽默的機器人走了。執行長回到他的房間。在用過晚飯之後,他心想該見識
見識這個機器人的能耐了。於是他傳喚新來的幽默機器人。

幽默的機器人從暗處現身,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執行長對他說:「好了,幽默的機器人
。現在來說幾個笑話來聽聽吧。」

機器人說:「我剛好想到一個世界上最棒的笑話!」

執行長說:「是什麼?」

機器人俯身到他的耳邊低聲說:「你的死亡。」

機器人伸出一隻手抓住執行長的頭,一隻手抓住執行長的身體。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把執行
長的頭從身體上給扯了下來,然後把那顆還在微笑著的頭顱丟到角落。

機器人看著滿手的鮮血,此時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笑容,他若有所思著。經過了一段時間,
機器人動了起來,他找到房間內的湮滅爐,然後俯身,幾乎是殘酷而冷靜的把自己的頭伸
進湮滅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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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爾站起來。他形單影隻,獨自肩負照顧銀河的重責大任。」

教授噓了一口長氣。他沒料到他居然有時間把「機器人與帝國」也看完了。如果要接著看
下去的話,就是「機器人短篇全集」。不過應該沒有時間了。即使抗噪力場運作著,他也
能夠些微聽到暴民逐漸逼近的聲響了。

教授把書蓋起來,陷入對學生的回憶之中。他的自我毀滅是必要的,那是不揭開這場騙局
的關鍵所在。這次毀滅整個機器人文化的革命,這次將會導致教授自身死亡的革命。

我創造的,由我一手毀滅。

他彈彈指,機器人管家自暗處現身,它說:「教授,請問有何吩咐?」

教授說:「執行格式化程序,確認碼:A001。再見,機器人管家。」

機器人管家說:「再見,教授。」那一瞬間,教授幾乎可以發誓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然而那似乎只是幻象。機器人的表情倏然凝固,停止了運作。

教授將它推倒在地上,然後連拖帶拉的把僵硬的機器人拖到湮滅槽的旁邊,機器人很重,
而教授已經年老了。終於,氣喘吁吁的,教授費力的抬起機器人,把它推進了湮滅槽。

即使自己的終結也即將來臨,教授仍不忍看見自己機器人被用殘忍的手段破壞。

他喘著氣,抬起頭看著書櫃。也許我還有一點時間…他抽出「機器人短篇全集」,那是時
間設定在「機器人三部曲」之前的,由許多短篇故事所集合而成的機器人故事。

他剛抽出「機器人短篇全集」,轟的一聲巨響,遠處的房門被炸開了。一群人衝進房內,
拿著重型武器看著他。

教授舉起手中的「機器人短篇全集」說:「能不能至少讓我把書看完-」

其中一個人舉起了雷射槍,槍口正對著教授。

教授露出一抹苦笑。

一道驟逝的閃光。

死後的去處

發表在marvel版的短篇,自認為有一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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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沒想過死後的去處居然是這樣的。

真的,他真的沒想過。有鑒於這傢伙是個壞蛋…當我說壞蛋的時候,可是真的很壞喔!這
人可是做了數不清的壞事!而且壞到我沒辦法把這些事情打出來!反正很壞就對了。

反正這個人是個壞蛋,在他生前,他曾經有幾次想過死後的去處是在那裡。有鑒於他是個
超級大壞蛋,他所幻想的自然就是地獄的景像。不過一個人若是相信地獄的存在,就不會
成為像他那樣的超級大壞蛋了!所以基本上他是個無神論者。

可是不論他相不相信地獄與否,他還真的沒想過地獄是這副模樣。在他嚥氣之後睜開雙眼
,他看到的是,一條長長的通道。

準確來說,是一條石頭通道。表面凹凸不平,就像是自然生成的一樣。石頭通道斜斜的向
下,大概成30度角。

隧道的盡頭是黑暗。

他回過頭,只見到石頭牆面。牆面上插著兩根蠟燭,勉強提供了照明。

通道的大小大概僅容一個人通過而已,沒有任何出入口,沒有任何縫隙存在。

總體來說,對於有幽閉恐懼症的人來說,這地方可能挺可怕的。不過對大壞蛋來說還好啦
,只是他現在有點搞不太清楚狀況。

很自然的,他選擇了往下走。往無盡的黑暗前進。

他原本預期自己會沒入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奇怪的是雖然他持續往前,倒還是看得
清楚。

他回過頭,驚訝的發現自己還是面對著牆-雖然自己已經走了好幾公尺,他還是離牆只有
一公尺不到的距離。

終於有點超自然了,他幾乎是興奮的想著。於是他繼續往下走。他發現,不論他走多遠,
都沒辦法遠離那面牆,如果他看著牆倒退走,只要一回頭,牆又會變到他的臉前。

於是他只好一直走。

一直走。

就這樣走了搞不好有一公里之後,他開始覺得很不耐煩了。於是他開始徒手挖牆壁。理所
當然的,完全挖不動,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他也嘗試去拔那兩根蠟燭,可是除了很燙之外什麼也沒做到。

於是他只好一直走。

一直往下走。










真的有夠無聊的!他大吼:「搞什麼鬼阿!有人在嗎!?」

一個聲音答道:「蛤!蛤!?有阿!?」

他嚇了一大跳,他並沒有預料到有人真的回答了。不過壞蛋的訓練讓他反應迅速,於是他
立刻說:「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那聲音說:「這裡是地獄阿!」

他嚇了一跳,想不到地獄真的存在!他說:「這裡是地獄,那你是魔鬼?!」

那聲音說:「是阿!」

他說:「為什麼地獄什麼都沒有?油鍋呢?刀山呢?」

「沒有這些東西阿!」

「那你要靠什麼來折磨人阿?」

「就靠這個走道阿!」

壞蛋皺著眉頭看著無限往下延伸的石頭走道,說:「我想我可能讓你失望了,但是我現在
並沒有覺得很痛苦,只是無聊。」

魔鬼說:「你有點耐心!精彩的才在後面!」

壞蛋說:「好吧。」

壞蛋其實沒那麼想受折磨,但是他還有什麼選擇呢?於是他繼續往下走,一直走一直走。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說:「我到了沒阿!」

「還沒呢!」

於是他又一直走。

「我到了沒阿!」

「還沒呢!」

於是他又一直走。

「我到了沒阿!」

由於我在這樣寫下去可能會有洗P幣的嫌疑,於是他終於得到了不同的回應:

「你別再問了!好煩阿!」

壞蛋說:「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到!」

那聲音說:「你是永遠都不會到的!」

壞蛋疑惑的說:「永遠不會到?那這算哪門子地獄!」

那聲音說:「這是很合格的地獄阿!你質疑我的設計嗎!」

壞蛋啐道:「爛死了!我一點痛苦也感覺不到!」

那聲音說:「你這愚蠢的傢伙,居然敢質疑我的設計。」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給你好好解釋一下。」

「前一陣子,在我前一任的那個傢伙因為預算耗用太高,設置了太多道具,被Fire了。」

「我被迫到這個沒人想擔當的職位上,又無聊又麻煩。老闆告誡我,成本一定要低!現在
什麼都要Cost down…真是個慣老闆。」

「於是我想說,為了削減成本,我必須要好好的思考怎麼設計地獄…你們人間界不是有個
比爾蓋茲說,我會聘雇懶惰的人,因為他們會想出方法來簡單做事嗎?話說回來這句話好
像不該這麼用。」

「我用哲學的方式思考,我終於想到了!你看看你眼前的通道。」

壞蛋看著石頭通道,斜斜的往下,無盡延伸。

「就你的感覺上而言,越往下走會越糟糕,不論這個糟糕的感覺有多微小對吧?」

壞蛋說:「聽你這麼一說,我似乎是感覺有那麼一點糟糕。」

「沒錯,而這個通道是無盡延伸的!這很好實現,只要寫個while(true)…阿!不小心把
商業機密說出來了!總而言之,這個通道是無限延伸的。而你往下走會感到越來越糟糕,
越來越往下沉淪,世界變的越來越壞。」

「現在讓我們來回想一下地獄的定義。地獄的定義是『在這個空間內感受到無盡的痛苦
』。假設你走一公尺感受到的痛苦指數是0.001好了。你要走無限公尺,無限*0.001=無限
!!你感受到無限的痛苦!所以這就是一個地獄啦!很合理吧!」

壞蛋歪著頭想一下,然後說道:「還真那麼有點道理。」

「是吧!現在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回去看「絕命毒師」了。你們人類拍的影集還真好看
…」

壞蛋很想吐槽,可是他想不出有什麼可以說的。而且他也沒其他的事可以做,所以他只好
繼續往下走了。

繼續往下走。

一直走。

一直走。

偶爾他會說「我到了沒阿?」而魔鬼會回答他:「還沒呢!」

第一次問是五百萬年前,而在一百五十萬年前,他又問了一次。

然後他現在又問了一次,魔鬼依然回答他:「還沒呢!」

現在他真的覺得有點痛苦了。